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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
钟诺头皮微微发麻，那是女人从容不迫的高跟鞋声，冰冷掷地有声。
视线落在病床上韩叔苍白如纸片的脸，钟诺勉强扶着床缘才站稳。
“爸——”
韩棘浑身僵硬，站得比任何一刻都要来得笔直，一声不吭。钟诺心狠狠抽了下，凭她对他的认知，她知道，只要自己此刻稍稍抬一下头，铁定看到的是男人那双流泪的眼。
“韩叔！”
钟诺眼睛干涩肿胀的，许久没有的湿意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浇个酣畅淋漓。
哒哒——
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钟诺几乎能察觉出高跟鞋拐弯摩擦地面的声响，一个漂亮的回旋，高跟鞋的女主人出现在病房。
杜若容，韩棘的母亲，韩叔的......妻子！
“来了。”
看到钟诺，杜若容风韵犹存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嘴皮子动了动，一双略显压抑的黑眸如深潭般望向床上的韩薄庚。
钟诺睫毛垂得极低。
杜若容见怪不怪，目光看向韩棘却是一怔，语气微怒：“哭什么？”话音刚落，杜若容反应过来。
她这个儿子，向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薄、薄庚——
杜若容美眸瞪大，不可置信地走上前摸了摸韩薄庚的手，冰的！
冰的......冰的又怎么样，她家老韩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冰点又能代表什么？可心电图上的那根属于他的绿线，却彻彻底底从这个世上消匿了。
“老韩。”
女人这声叫唤极轻极淡，薄薄的语气却镀上一层寒意，浸骨冷彻，话里的暖和冰都叫她分隔出来。韩棘高大的身躯震了震，身后交织着的光与影将他的轮廓切割得愈发棱角分明，整个人上下透着一股难以掩盖的悲恸。
“韩婶——”
钟诺嗓子有些沙哑，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一向与自己不对盘的女人。
杜若容眉眼扫了过来，极冷，带着化不开的幽冷。
对于女人眼底的冷意，钟诺再清楚不过。
她母亲和韩叔是大学同学，韩叔对母亲有着别样的情愫，而她又和她唯一的儿子搅合在一起。她们母女同时分夺她此生最爱的两个男人的心，韩婶脾性虽掖得极好，但是每次杜若容的视线，看上她时都会冷上几分！
以往，她假装不觉，嬉皮笑脸迎了下来。
“钟诺，我不想看到你！”
隐忍多年的不满和积怨在韩薄庚死亡的现实下彻底爆发，杜若容眉梢眼梢结着一层冰，黑眸隐隐有怒火流窜。
“韩婶，让我送韩叔最后一程。”
钟诺面色也是极淡。
她能为韩叔做的，仅此而已。之后，她会离得远远的，不会再和韩家有任何牵扯。
杜若容语气漠然：“你拿什么资格来送他最后一程？”
她现在，顶多只是她儿子的不要的一只破鞋！
“妈！”韩棘不忍钟诺受委屈，但那人又是他母亲，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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