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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
抽完之后他看了很久的雨,也看了很久的夜空。
——他遥望夜空,借以遥望夜空下的另一个人。
台风来了之后,每晚风声雨声吵得娄晚竹睡不着。
她把玩偶压在耳朵上,在不知道多少次被吵醒后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拉出落地窗边的藤条椅,抱着玩偶看雨。
玩偶是一只大白鹅,只有眼睛嘴巴脚不是白的,脖子细长得出奇,但身体却圆滚滚的很厚实。
她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睡觉不抱点东西睡不着,即使睡着了半夜也会被惊醒,伴着一身冷汗。
……好像不止这一个。
她去厨房取了个瓷碟,然后把茉莉花冻一小包一小包拆开放进去,拆了差不多七八包又坐回藤条椅上用叉子吃。
她坐了五六个钟,中间总是迷迷糊糊地睡,然后又被吵醒。
将睡未睡中混混沌沌,她隐约看到了穿着夏季短袖校服,系着半身围裙解沉。
她第一次遇到解沉,他就是这个打扮。
那时她内心并不像现在这样平静、即使有情绪也淡淡带过。
那个时候她高一刚开学,解沉高三。
她入学早,高一还不到十六岁。
某天娄晚竹刚放学,步行回家。路过三中旁边烟云街上新开的那家大排档,听周围同学说那里味道很好。她路过的时候确也闻见了那饭菜的香味。
很香很香,她去过很多饭店或者大酒店,都没有闻到过比这里饭菜发出的更香的气味。
她有点馋,就打了个电话回去说今晚她在外面吃。
“和同学吗?”周茹问,随即又失落,“今天你爸爸又不在家,你也出去了。”
“没,我自己。”娄晚竹说,怕周茹多想,自己在家生生想出一身病来,又换了一种轻快的语气,“妈,我会带点回去给你尝尝的。”
“心意妈妈领了,你吃就好”周茹那边笑得很开心,不像有了孩子的妇女,倒像个大学生,“晚自修下课妈妈去接你啊。”
娄晚竹应了声,准备挂电话时周茹突然提高了音量叫她。
她又把听筒放在了耳边,十分自然地接上去:“还是年一,放心,妈。”
“那就行了,哎哟我就说的回家吃营养才够,饭堂少油少盐的,以后你也少去外面吃,不够家里卫生……”周茹夸张地松口气,絮絮叨叨一通后又问,“带够钱了吗?不够妈转一点过去。”
娄晚竹耐心听她说完才说:“带够了。”
“那就行了。”
挂了电话之后,娄晚竹把书包往上颠了颠,转头往店里走。
然后她看见门口蹲了个人,在抽烟。
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烟,娄晚竹离他还有一段距离都闻到了那呛人的烟味。
她被飘过来的烟呛得直咳嗽。
那人估计听到了她的咳嗽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又吸了两口把烟摁灭在地上,转身进了店里。
他身上穿的是三中的夏季校服,腰上却系着有大排档名字的围裙。
大抵是来打工的。
这是她妈妈口中的那种不能靠近不良少年,抽烟,心思不放在学习上,不学无术,年纪轻轻出来赚钱。
但是娄晚竹直觉他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说呢?难道就凭一个摁烟的动作吗?
无法构成确凿证据。
娄晚竹拉着书包带,跟着他进了店里,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份椒盐排骨和小白菜,领了一碗免费的清汤。
营养非常均衡。
她找了个偏一点的位置坐下,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猜拳的人的笑骂声,一桌子人起来碰杯的叮当脆响——
娄晚竹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一眼这张桌子旁边的空位,以及自己。
……好像……大排档一般都是一大帮人一起来的
周围桌子上的菜都是一大碟一大碟的,远超一人的量。
难怪刚才收银员神色奇怪地往她身后看了很久,然后又有点古怪地问她是不是一个人。
然后在她点头后满脸的疑惑兼难以置信。
……娄晚竹拿出手机,低头拨号,打算叫几个同学过来。
可是她没有关系特别亲近的,盯着通讯录上上下下划了几下都不知道该叫谁。
算了,她想,随便叫几个吧。
……虽然可能这个桌会成为大排档里最安静的。
桌上传来轻微的响声,娄晚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双修长的手在放菜。
手背的筋骨很突出,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娄晚竹仰头,看见是刚才在门口抽烟的人。
也许要给客人上菜,他含着烟的滤嘴,没点燃。
眉眼低垂着,黑发有些乱,想随手抓过的。
厨房那边有人人拉长声音喊了一声“解沉”,听声音也是个少年。
解沉音量不高的懒懒应了声,转身朝厨房走去。
路过娄晚竹时她闻到他身上带起的风有烟草味。
很淡,很温和,不呛人。
娄晚竹往桌上扫了眼。
还差她的粥没上。
两道菜量很足,她一个人吃不完,皮蛋瘦肉粥估计也是一大锅。
但她并不打算叫别人来了,娄晚竹收好手机。
在解沉过来给她上那锅皮蛋瘦肉粥时,娄晚竹犹豫了一下,按着刚才厨房的人喊他的音开口——她并不懂是哪个字:“解沉?”
解沉的动作不停,眼皮也不抬:“认错了。”
娄晚竹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在叫你啊。”
解沉:“……”嘴快。
他咬着牙暗骂了声“傻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