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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宋无奈一笑,拉开蓝色缎带,慢慢拆开了礼物。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贵重的檀香木盒子,长条形,像是摆着什么工艺品。
“哇,光这个盒就很贵了吧!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署名就更奇怪了吧?”
殷宋没答话。
虽然还没打开檀木盒,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种奇怪的预感,随着盒子慢慢开启,被逐渐应证。
随着盒子里的东西映入眼帘,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抽动着他旧日的伤口。
他几乎能感觉到汩汩鲜血从枪伤里流出来,渗透了他身体下面的大地。
濒临窒息的痛苦再一次袭来,就像是一只手把他按在万丈的深海里,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阻止身体在慢慢下沉。
盒子里,静静地摆放着一根象牙。
粗壮的象牙上面覆盖着斑驳的痕迹,早已凝固许久的血凝在上面,像锈迹。
他的手开始不住地颤抖着,双眸渐渐染上一层猩红,肺腑间无法言说的痛苦化作一声低沉的哽咽,不能让他恸哭出声,更不能让他平静,只会剥夺他的理智。
“宋宋…”容晚看出了他的异样,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腕。她只觉得那象牙可怖,却不知道殷宋怎么了。
他就像一尊石像一样,只是盯着象牙,浑身抖着,像是听不见她在说话。
容晚看见盒子里夹着两张照片,她取出来看。
第一张是殷宋抱着一只大象的合影,她觉得很熟悉。原来这就是殷宋拿来当微信头像的那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她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发自心底的恐惧一点一点填满了她全身。
那是一具大象的残骸。
因为象牙被取走,它的半张脸都被砍烂了。
血肉模糊,场面既残忍又恐怖。
照片的背后,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血红色的字——
找到你了。
容晚捂着唇,浑身发抖。
一只手却忽然要从她手里抽走照片,她一把将照片按在身后,颤着嗓音喊了一声,“别看!”
说着,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眼里带着哀求的眼神。“宋宋,你别看!”
他的眼角还带着血红,眼神空洞得没有情绪,脸上惨白得看不出血色。
直觉告诉她,这些东西跟他的过去有关。
如果再让他探究到那过去分毫,是不是他又会回到从前的那样子?不苟言笑,处处隐忍,活得几乎不像一个人。
她握得很紧,殷宋头一次没使劲。
她第一次看到殷宋露出一个惨淡而勉强的笑意,他沙哑着嗓音开口,“我不看了。”
说完,歪歪斜斜地想站起来,却没能起来,跌回原位。
容晚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用力地抱着,就像小时候妈妈见到她的时候拥抱得一样用力,就像那天晚上,她哭的时候,他拥抱得一样用力。
“宋宋,你别害怕。”她一边抱着他,一边安慰,甚至自己都带上了哭腔,“你千万别害怕,知道了吗?”
除了别害怕,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就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在往他的伤口上继续捅刀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逐渐转暗,她的怀抱越来越沉。
她感觉殷宋好像睡着了,才慢慢松开他的肩膀,让他安稳地靠在沙发上。
容晚找来一条毛毯盖在他身上,又从窝里抱来殷嘤嘤放到他身边贴着。
她趴下很小声地跟殷嘤嘤说,“你要陪着宋宋,知不知道?”
殷嘤嘤伸了个懒腰,靠着殷宋团成一个球,又眯上了眼睛。
容晚松了口气,看了殷宋一眼,穿上外套准备出门去。
她得去问问殷宋的心理医生,秦亦修。
只有他知道,殷宋到底怎么了。
她前脚刚迈出门,容肉肉就过来蹭她的腿,来回打转。
容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猫绳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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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创伤后应激障碍?”秦亦修听明白她的来意,思索过后认真地开口,“准确地说,殷宋得的是战后心理综合症,指的是一些亲眼目睹过生死的人们患上的精神疾病。主要表现为…失眠,记忆错乱,恐惧…等等。”
容晚认真地听着,不禁轻轻蹙起眉来,原本在她旁边待着的容肉肉忽然挣脱了她的怀抱,凑到秦亦修旁边去嗅他的手。
“干什么呢,小家伙?”秦亦修轻轻地抚摸它的毛,容肉肉却兴奋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又抓又咬。
容晚吓了一跳,赶快跑过去把容肉肉抱走,“秦医生的手又不是你的小零食?再这样下回不带你出来了哦!”
秦亦修听闻,忽然僵了一下。
他匆匆站起来,飞快地说了一句,“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很快回来。”
容晚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低声跟容肉肉说,“你看!人家嫌弃你的口水了!脏不脏啊肉肉?”
它却忽然挣脱了容晚,撒了欢一样从她腿上跳下去。
“哎,你给我回来!”容晚追不上它,只好跑过去一脚踩住它的猫绳,容肉肉却伸长脖子,拼了命地在地上嗅来嗅去。
“你闻什么呢!?”容晚好奇地走过去,谁知看见它在嗅地上的一小块圆点状的污渍。
那污渍看起来有段时间了,位置也不起眼,有点像血迹。
是血吗?
容晚随手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
纸巾上残留着一点点殷红的颜色,看样子真的是血迹。
她正拿着纸巾沉思的时候,冷不丁听见背后传来秦亦修温和的声音,“小朋友,你要喝点什么吗?热可可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的时候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