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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茫茫。
晋恪死盯着远处,盼着雨中能有人来救救他们。
风吹动,树木摇晃,发出声音,晋恪满心以为有人来了。
但失望了很多次,仍然没等到。
她有些绝望了。
之前听国师说过,人命贱。
她以为战时命贱,但没想到无战时,命也贱。
三个孩子而已。
她默默想着。
三个孩子而已,一点点大,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穿过什么好衣服。
是不是她不来这么一遭,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有三个孩子就这么死去。
雨继续下,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弱,晋恪出神地盯着不远处,心里一片空寂。
忽然,终于有了女人的声音。
“小桃!”
“梨子!”
“果子!”
女人声音悲戚,晋恪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女人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是娘!
孩子们有救了!
娘终于发现了孩子们,疯狂地跑来。
她没时间检查孩子们的身体,赶紧抱起看起来伤的最重的梨子。
然后,她另一手又拎起面色煞白的果子。
娘只有两只手。
只能带走两个孩子。
娘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桃,全身都在颤抖。
她弯下腰,试图一起抱起小桃。
但怎么都抱不起来。
要抱起小桃,只能放下怀里的那两个。
怀里的是亲生骨肉,地上的也是亲生骨肉啊!
娘从没哭过,但现在看着孩子,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凄惨,晋恪忍不住心里发酸。
娘不是个多聪明、多决断的人,她做不了选择,就宁愿站在这里哭。,
舍弃是个大智慧,娘只是个普通人,她什么都不想舍弃。
哭到最后,也许能想到办法,也许就和孩子们一起死去。
但她是个娘,做不出放弃哪一个的事。
晋恪听着她的哭声悲戚,心头难受,三个孩子呼吸越发微弱,晋恪怕到极致。
晋恪努力着,试图发出声音,也试图挣出小桃的身体。
深入骨髓的痛感袭来。
晋恪忍住,继续挣。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再然后,她感受到头脑发胀,冰凉的雨点打在背上。
晋恪融入了小桃的身体,承受了她刚刚的病痛。
眼前发黑,晋恪喉咙也很痛。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
但快来不及了。
她手指颤抖,然后慢慢支起手臂。
晋恪抓着树皮,站起来。
她颤抖着说:“走。”
娘哭着,抱着自己的二女儿和小儿子,和大女儿相互依靠着,走出这片林子。
晋恪呼吸粗重,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濒死的感觉。
但她不敢死,只能撑。
摇晃着走了一段,晋恪听到了身边的娘大声喊:“这里啊!”
不远处有了几个人的应声:“找到了!找到了!”
纷乱的脚步声靠近,晋恪这口气泄了。
她一下子瘫倒在地,再没了意识。
晋恪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光线忽明忽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光。
小桃醒了。晋恪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操纵。
小桃在一家医馆,沉默着听学徒说话。
“你娘把自己卖了,才有了钱给你们治病。她把自己卖给了行商。”学徒说:“许是当个仆娘,但你娘洗了脸,长得还不错,许是……”
学徒没再说后来的。
“行商人不错,你娘从行商那里拿了钱,获准再照顾你们几日。”
小桃没得选了。
家里可以没有她。但绝不能没有娘。
小桃对学徒道了个谢。
她身子还虚,缓缓起了身,她出了医馆,慢慢往前走。
过了街,那边有个牙行。
小桃记得娘说过,卖进了牙行,不是当牛做马,就是进妓寮。
但她想着,自己不管是当年做马,还是进妓寮,都总比家里没了娘强。
小桃大了,自己也能活。但弟弟妹妹还小,爹身体不好。
小桃把自己卖进了牙行。
拿着钱赎回了娘。
然后,小桃走进了牙行里,背后是被拦住的嚎啕的娘。
小桃平静坐在牙行给她的屋子里,第一次用清水洗了把脸。
洗了脸,换身干净的衣裳,以后就看命了。
她洗了脸,走到了铜镜前。
她细细看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样子,和梨子有点像……
晋恪又被困在了小桃的身体里,没了知觉,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出惨剧。
晋恪心里憋得难受,她不懂这家人为什么就活成了这样。
小桃走到了铜镜前,晋恪也想看看她。
看看这样的苦孩子,到底长个什么样。
这一眼,晋恪就如遭雷击。
干瘪的脸,眼睛不大,看着没什么福气。
这不就是那天在宫里扯疼自己头发的宫女吗!
这一晃神,晋恪再次缓过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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