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
听到声音后,李伯抬头一看,便见到自己曾经偷偷遥望过的那位憾幽宫少宫主站在不远处的林子树下,雨滴连绵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声,地上雨水淅淅沥沥,冬日冰寒刺骨。
可如此刺骨的冬日,却没有那少年的眼神可怕。
这孩子长大了,冰珏般的样貌立刻唤起了李庭江多年前的记忆。
李伯猛然停住脚,从斗笠的黑暗中看向那有一缕雪白卷发垂在脸侧的漂亮少年,心中一窒。
“雀……”
“看来你也认得我。”
少年笑出来,眉目苍冷忧恨,他定定凝视这人,口中狠狠咀嚼多年的名字,咬破牙龈渗出血腥,侧头对身边三人,轻声道,“你们退远些。”
三人没有一丝停顿犹豫,立刻飞身后退,转瞬便退到几百米之外,生怕听见一丁点不该听的。
李伯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黢黑褶皱的脸露出一种复杂的眼神,似是极痛、极悲、极悔恨不及。
“你知道了?”李伯抖着声音,心中乞求是自己猜错,他如何有脸面出现在这少年眼前,便是八年前这孩子出门历练,他也只敢远远瞧上一眼便立刻离开,怕叫人发现。
雀玉声见他如此虚伪作态,轻笑讥诮,咬牙道:“怎么?怕我知道?怕我知道……你、你们……”
他说着就大口急速喘气,恨毒了面前这人,向来漠然的少年眼中爬上血丝。
那些多年往事是在他未出生前便已发生的,他八岁便在悄悄查探,如今也只依稀知道个模糊,并不十分清楚当年关键细节,纵然如此,也明白那是深仇大恨!
李伯心中悲凉,深深的看着这冰玉雕琢般的高挑少年,老眼满是皱纹,哑声道:“是天问崖对不起你娘……”
“闭嘴,你还有脸提我娘!我娘亦无须你来道歉!你只需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庭江摇头:“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你又何必要用刀子挖出来不可?你芳华正茂,该交往一两个挚友,喝酒飞花、仗剑天涯……”
“不用说这些废话,拔出你的武器!”
少年双肩抖动,手中银锁缓缓垂下来,杀气腾腾看着那李伯:“我只要个明明白白。既然你不愿说,那就杀一场。”
“我总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李伯久久看着他,眼中是老人才有的沧桑,然后那双如鹰爪的小手从蓑衣里伸出来。
雀玉声这么多年从未露出过此等狼狈又阴狠的模样,可此时,他神色扭曲到宛如恶鬼。
少年站在不远处,看到这老人抬手,表情渐渐按捺下去,状似平静,等李庭江拔出武器,豁出性命也要为母亲要个说法。
李伯将斗笠与蓑衣全部脱下丢去一旁,干燥的衣物立刻被冷雨濡湿,一双老眼已经有泪花,他凝视那少年依稀熟悉的面容,愧疚难当,无法对这个孩子刀剑相向。
“咚”一声。
雀玉声倒吸一口气,被他气疯了,又恨声道:“你!你以为你下跪我就能饶了你?”
“你做梦!痴心妄想!”
少年声音嘶哑破音,悲愤痛恨之情溢于言表,他那双淡若阴月的眼眸此时瞳孔抖动,化作一双血色毒箭穿云而来,恨不能将面前老人射成烂泥。
李庭江年轻时傲骨凌凌风流潇洒,又满身少年意气风光,何曾对人下跪,莫说下跪,连句软话也少说。
他这一生只跪过三个人。
一是他先师,当年江湖第一人秋玉人。
二是那当年已从稽雪剑圣堕身为泉兮老魔的小师妹楼泉兮。
第三个人,此时就在他面前含恨悲鸣。
他敬重师父,因此而跪。
至于小师妹……
人的恶念何其可怕。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起她,李庭江就觉得被人将心活生生挖出来,捏在手心里折磨一般苦痛难忍。
“十五年前,我在你娘面前自毁根骨。”
这当年风姿绰约,身骨清俊的李庭江,此刻身材矮小、面容褶皱黢黑,孤身跪在泥水里。
“今日你既然来了,也该是天问崖对你偿还的时候,要杀要剐还是要泄愤折磨,都随你,这本就是天问崖欠你们母子的债。”
“如今你是她儿子,她儿子来讨债天经地义。”
“我这老家伙任你泄愤,绝无怨言。”
李伯跪着,低贱到了尘埃里,声音苍老疲惫,在不远处抬头恳求这面无表情的俊异少年。
“只是我那徒儿与上一辈的事毫无相干,只求你……”
李庭江乞求温和的话语还未说完。
“哈哈哈,你说林刁?”
听到这名字,雀玉声一愣,眯起的双眸恶意满满掩盖不住。
他额上黑色纹路一衬那满含恶意的双眸,宛如从阴曹地府攀爬出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