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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从前那般事事俭省了啊。”
“……”
关琢玉沉默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往事经年难追，她们都不愿总是回想从前那段诸多苦难的日子。因此云锁烟也只是简略提了一句，便匆匆带过，转而问起正事：“这次姐姐闭关冲击合体境，去日甚久，不知是否还算顺利？”
在她关切的眼神下，关琢玉迟疑了会儿，侧头避开云锁烟的目光，抿唇无言。
一见她这幅表现，云锁烟立刻明白过来，了然地叹了声气，声音染上些许忧虑，“姐姐从前修炼时，总是一帆风顺，极少遇到瓶颈，难怪这次竟会暂时出关……”
“分神至合体，需得感悟大道，果然如隔天堑。”关琢玉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平静道，“师尊早已告知过其中艰难，此次突破失败、提前出关，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哇！姐姐当真心念通达，我还担心你这位百年不遇的天才会因此而气馁呢！”
云锁烟挑挑眉，面上揶揄一笑，心里却悄然舒了口气，眨眨眼睛道：“对了，虽说修炼略有不顺，可我这儿却还有一个好消息呢，要不要赏脸听上一听？”
“……好消息么？”
关琢玉看着她那副俏皮的样子，十分纵容地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嗯，嗯，那么消息就是——”
云锁烟故意拖长嗓音，坐直身子，语调轻快地说道：“我已经寻到灵气充裕的上品绛血草，不日便能请人开炉炼制再造丹，助姐姐突破合体境啦！”
“上品绛血草？”关琢玉愣了愣，面露惊讶之色，“你这次外出游历，原来是为了帮我寻找炼制再造丹的药材……？”
“我知姐姐一向不喜用丹药来提升境界，然而分神到合体，堪称举步维艰；更何况现如今的修真界不比往日，若只单凭自身修炼，恐怕百年都难入其门。”
云锁烟言辞恳切，轻轻摁住关琢玉放在桌上的手，柔声劝道：“姐姐的修为已在分神大圆满精进许久，灵息圆融，若此次能有再造丹作为辅助，定会事半功倍，一举突破合体境。”
听对方为自己考虑得这样周到，关琢玉忍不住微微一叹，反握住云锁烟的指尖，颔首道：“云云有心了。”
“姐姐的修炼可是大事中的大事，我怎敢有半点轻忽？”
云锁烟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充说：“再造丹炼制不易，绛血草又只得了一株……所以三天之前，我便传信跟商枝说好，不日将会前往悬壶谷，请她亲自开炉炼丹——”
“商枝？那个悬壶谷的丹修？”
在云锁烟说出这个名字的一刹那，关琢玉就条件反射地蹙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悦，“你又要去找她？”
察觉到关琢玉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云锁烟顿了顿，茫然抬头望向对方：“姐姐？”
关琢玉跟云锁烟两厢对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唇，舒展眉头，重新恢复成方才那般淡泊的模样。
“悬壶谷弟子仁心济世，救死扶伤，谷中每日来往者甚多，我担心你会遇上那些胡搅蛮缠之辈……”
“胡搅蛮缠之辈？莫非是上次那些故意找我麻烦、却被姐姐一剑吓跑的无聊男修？”
云锁烟忽然来了兴致，起身绕过寒玉桌，来到关琢玉旁边，矮身亲密地环住对方脖颈，没忍住低低笑了两声。
“虽说外头总是有些不实传言，说我身边女修如云、红颜知己遍布天下什么的……但姐姐你知晓，我都当她们是朋友而已，传言尽是胡说八道。”
关琢玉沉默着没有接话，云锁烟也不在意，自顾自把脑袋搁在前者肩上，很是无语地抱怨道：“要我看，就只有那些男修没什么脑子，听风就是雨，偏对传言深信不疑……”
她厌烦地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不过，尽管他们对我嫉妒得要命，却也只敢耍耍嘴皮子功夫，真动起手来必定打不过我，根本不足为虑的！”
“……”
可是，即使云锁烟说得头头是道，关琢玉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任何轻松的神色，而是眯起眼睛，指节攥紧，神情更冷几分。
女修如云，红颜知己遍布天下？
——当真是造谣生事、信口雌黄！
见关琢玉脸色不大好，周身气息也变得冰冷了许多，云锁烟顿觉十分茫然，小心翼翼地松开揽在人脖颈上的手，眨了眨眼。
“姐姐……？”
然而，这厢她话刚出口，那厢却见关琢玉浑身一颤，猛的起身连退数步，拉开自己与云锁烟之间的距离，抬手结印，磅礴灵气瞬间从她的指尖涌出，裹挟着冷然剑意，就连笼罩于霜遇峰上的结界都震颤了两下。
与此同时，洞府内传出一声清脆的嗡鸣，雪亮流光在下一刻乍然划破天际！
云锁烟下意识仰起头，便看到关琢玉的本命剑飞越而来，稳稳挡在了她的身前，替云锁烟隔绝掉不远处由灵气失控而形成的小型风暴。
“姐姐！”云锁烟望见那团几成实质的风暴，很快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的无情剑道——”
“无事，云云放心。”
关琢玉倒是比她镇定得多，仿佛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似的，熟练翻转手腕，沉下双掌，压制住暴动的灵气，冲云锁烟略一颔首，“我眼下灵气失控，境界不稳，需得继续闭关，随后会再用传讯符同你联系。”
云锁烟担忧地盯着她，咬了咬牙，知道现在容不得半点耽搁，急声嘱咐：“好，待姐姐境界稳固后，务必要尽早传信给我！”
关琢玉略微点了点头，勉力调匀气息，将双指并拢竖在胸前，低喝道：“神光！”
话音一落，挡在云锁烟身前的神光剑闻声而动，凌空飞到关琢玉身旁，被她扬手握住剑柄，脚下用力一踏，挟剑跃入了洞府之内。
这场灵气失控来得突然，去得倒也快。
伴随着洞府石门轰然紧闭，霜遇峰上的动荡逐渐平息下来，方才翻卷到空中的雪花缓缓落回地面，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四周空寂，唯剩下云锁烟仍旧站在原地，心底惴惴不安，盯着关琢玉身影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才终于咬了咬唇瓣，转身离开。
自洪荒开天以来，所有修习无情剑道者，皆应当遗世独立，断情绝爱，一生追求大道，不为任何人所动摇……
云锁烟伸出手，让一片白雪静静飘落在掌心，转瞬融化消弭。
无情剑道……为什么偏偏是无情剑道呢？
横亘在她与关琢玉之间的坚冰，无形中似乎又增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