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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如果不是殷宋来救我,我现在…”她没继续说下去,干脆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容启华说:“你如果只是想来教训我,那你来过了,可以走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现在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容启华不说话,容晚从他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有许多次都想着,假如能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容启华能当着她的面说一句对不起,那她这么多年的委屈是不是就会顷刻烟消云散了?
可是他从来都没说过。
“从小到大,只有容早是你亲生女儿,只有她是完美无缺的,就连容家博那个败家子都能得到所有人的宠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只会管教我呢?为什么我永远都得不到你的认可呢?”
罗湘心疼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晚晚,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妈,你别总是这幅样子了!”容晚转头看着罗湘,“从小奶奶是怎么对你的,容家其他人是怎么对你的,他有一次护着你过吗?他眼里就只有那份工作,就只有容家还有容早!”
“够了!”容启华好像瞬间老了几岁,他看了容晚一眼,仍然没再说什么重话,只是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够了。”
以他一贯的样子,容晚已经做好了被他大骂一顿的准备。
谁知容启华却欲言又止地抬起手来,停在餐桌上顿了半晌,又讪讪地垂了下去。
罗湘走过去轻轻地晃着她的肩膀,容晚却拗着不肯跟他再说话。
直到他走出门去,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她头一次发现,从前那个威严无比的爸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佝偻。
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出门的时候看见立在门口的殷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出了院门。
“你跟他一起走吧,我已经不需要你照顾了。”容晚对着罗湘说。
罗湘叹了口气,把放在门厅的几袋点心放在她手边,“这是你爸爸亲自去买的,福宴斋最好的几样点心。你爸爸没你说的那么坏,容早毕竟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她也可怜。”
说完,罗湘也没再看容晚是什么反应,自己跟着容启华走了。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容晚把袋子里的点心一样一样摆在面前。
正如罗湘说的没错,这点心还带着温热。福宴斋每天的点心刚出炉不久就卖光了,他一定是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吧。
容晚拿了一块绿豆糕送到嘴里,吃着吃着哭了。
一边哭,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点心,直到把嘴里塞满了还在吃。甜丝丝的酥香和眼泪混在一起,让她尝不出自己吃的是什么味道。
殷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想从她手里把点心盒拿开,可她说什么也不放,就只是哭。
他蹲下身来,箍住她的两只手,强行把她的身子摆正。
容晚很狼狈,她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又好笑又可怜的样子。
殷宋取了纸巾,轻轻地擦拭她的眼泪,顺便帮她擦去了嘴边的残渣。
“一次吃一块,才能尝得出味道。你一下都塞进去,难吃死了。”
容晚愣怔怔地看着他。
她本来以为他会说点别的什么。
比如像其他那样很讨厌的人一样,追问着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恨不得把人的隐私都扒出来。
但他没有。
他只是关心她哭了这件事,并没有怎么关心她为什么哭。
她不再给自己塞点心了,一点一点慢慢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殷宋递给她一杯清水。
“我小时候又一次被败家子关在了地下室。”她忽然开口,“那时候我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记不太清了。但是那种感觉我一直记得。”
容晚回想起那晚的情景,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是她最深的秘密。
那天是容家博的十二岁生日,他请了一大堆朋友到容家老宅里。
一群小男孩正处在最淘气的年纪,简单的吃喝玩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这些纨绔少爷们了。于是容家博便提议,一起合起伙来捉弄家里的人。
他们那天把家里人都捉弄遍了。
比如把厨师的盐罐偷走,把阿姨的备采簿撕掉,把司机的车钥匙藏起来…
只不过那些都是成年人,也没人会真的跟他们计较。
久而久之,这些小男孩觉得无趣,就盯上了又乖又可爱的小容晚。
他们骗容晚要一起捉迷藏,臣她跑进地下室的时候,几个小孩一起合力把地下室的铁门关上了,让小容晚在里面关了整整四个小时。
她仍然记得当时的样子。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一丝光线都没有,周围阴森得可怖。
她怕得哭喊,喊到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人来救她。
年幼的容晚想起容家博平时吓唬她的时候讲的那些鬼故事和奇闻,更是害怕地蜷缩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她太害怕了,只好闭着眼睛,默默数着数。
那个时候容晚还不会数到一百,只能从一数到十,然后再从一数到十…不知道数了多少遍之后,门才终于开了。
外面微弱的光线照进来,是容早那张冷淡的面容。
容早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那里渗出了血迹,应该是被铁门锁链划破的。
容晚张大了嘴巴,咿咿呀呀地几乎说不出来话,最后憋红了脸,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喊容早姐姐。
平常容早从来不让她叫自己。
“早早?早早?”容启华焦急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爸爸…”容晚看着他走过来,伸出两个小胳膊,带着哭腔想要他抱抱自己,可容启华却只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晚晚,自己上来。”就抱起容早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容晚的胳膊停在半空中很久,小小年纪的她也一直没能消化这件事。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来抱她,为什么爸爸要抱姐姐。
明明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明明她才是更需要爸爸的那个。
为什么所有人都欺负她,就连爸爸也不关心她。
稚嫩的脸逐渐变成长大的容晚,可是一切都好像从没变过一样。
童年的时候经历过的创伤,其实从未离开过她。
只是被埋得更深了,更不会轻易拿出来给人看,以免被人无情地取笑。
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容晚抬起已经模糊的视线,看见殷宋正看着她。他低声说,“容晚,别害怕了。以后不会有人把你关在地下室,更不会有人敢欺负你。因为我会保护你,我会一直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所以不更新。后天更两章~爱你们,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