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宿管阿姨接到了老陈给他们请假的电话,平时就习惯了给这俩老喜欢夜跑的孩子留门的她已然能处变不惊,见他们进来以后,象征性地催促了两句,然后就又转身去抓还在串寝捣蛋的了。
“暮暮。”走到对方寝室门口的时候,丁旭升又喊了一声。
“都说别这么叫我,太别扭啦!”纪柏暮气鼓鼓地回过头来瞪着他,“干嘛?”
丁旭升淡笑着,指了指他身上道:“我的衣服。”
纪柏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身上披着的外套:“………”又忘了。
“还给你!”纪柏暮红着脸把衣服轻轻地扔了过来,然后一把捞过丁旭升手上的袋子走进门里,准备将门一关,却又被丁旭升出脚抵住了门。
“你又要干嘛?”纪柏暮在门后蹙眉看着他道。
丁旭升靠近门边,语气严肃地道:“既然叔叔阿姨把衣服送来了,明天记得好好穿衣服,注意保暖,知道了吗?”
看着丁旭升没有半分玩味的眼神,纪柏暮莫名感觉有些心虚,然后眼神飘忽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啦。”
丁旭升刚准备走,纪柏暮又道:“你也等一下。”说完,就转身走进寝室里。
丁旭升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纪柏暮又探出头来,往丁旭升手上塞了两包东西:“给你的报酬。”然后就缩回去把门关上了。
看着手里的两包袋装椒盐鸡腿,丁旭升的唇角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原来兄弟之间是这样的感觉吗?
走进寝室的时候,正在扫荡周迅柜子的陆松,叼着根手指饼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回来啦?”
然后陆松就呆住了,一旁的周迅也愣了愣。
这家伙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陆松看着他调笑道:“你是去和女孩子约会去了吗?”
丁旭升横了他一眼,将两包鸡腿放在了桌上:“我看起来有这么闲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而且还露出这种笑容,这可不像你啊。”陆松继续道,眼里带着探究。
周迅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确实有些没控制好,丁旭升立马将表情恢复平静,然后语气平淡道:“你想太多了,纪柏暮的父母来了,我就是去帮他拎了一些东西而已。”
陆松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惊讶,倒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果然是这样啊,感情陪他的时候就闲下来了是吧?”
他本来还想再顺着调侃丁旭升几句,但是看到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又自觉无聊地将那些话咽了回去,然后语气淡淡道:“真是没想到啊,像你这样的大忙人居然还会特意陪人家去拿东西?”
丁旭升头也不回地道:“朋友相处不都是这样的吗?”
“虽说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们俩能交上朋友真的挺让我出乎意料的呢,”陆松一副随意的样子笑笑道,“你也就算了,纪柏暮那种类型的人能和你走到一块也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丁旭升换好鞋子站起来,来看他的眼神里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好意外的,不就是交朋友吗?”
丁旭升并没有太在意陆松说的话,而是出于时间紧促的压力而赶紧走进卫生间里洗漱。
陆松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无奈:“真是的,又不听我把话说完。”
这时,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迅开口道:“他们交朋友就交他们的呗,你成天操心他们的事情做什么?”
陆松低头思索了一阵:“主要是感觉挺有趣的吧,看着这两个人的相处,我总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时,宿管阿姨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陆松呢?小崽子又跑哪去啦?!”
“糟!”陆松赶紧拿着从周迅柜子里翻出来的零食和牛奶,走出去摆摆手道,“我先溜了哈!”
周迅也对着陆松的背影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向自己的柜子里看去,蹲下身把自己的剩下的牛奶清点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那些零食,还剩一堆在那里。
他默默地将那些自己并不怎么感冒的零食收拾好放在角落里,然后拿了一瓶牛奶,将柜子门关上。
周迅喝了一口牛奶后,轻叹道:“这次也没拿完呢……”
这天晚上,纪柏暮很晚都没能睡着,一直翻来覆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当夜晚的漆黑淹没了他的视野后,回忆也随之涌上来,让纪柏暮陷入了“为什么”的漩涡之中。
为什么丁旭升给自己披衣服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那么慌乱?为什么丁旭升只是提了一句“一定会有女生喜欢”这样的话,自己的反应就会这么大?为什么丁旭升像妈妈那样喊自己的时候,又会觉得心里痒痒?
当室友们的鼾声渐渐响起的时候,他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一些。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反常状态,排除一切不可能与不合理,结合着内心直觉的冲动,似乎只有一个答案显得那样清晰简单而又合情合理了——那就是自己喜欢上了丁旭升!
当这个结论从众多的思绪中浮现在他的眼前时,纪柏暮顿时变得更加清醒而又激动了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对周围的女孩子们没感觉,原来不是自己冷酷无情,而是他喜欢男的吗……
不对,为什么自己接受得这么快?
其实纪柏暮对于喜欢和恋爱,并没有什么很清晰的概念,最多也就是小时候看过的那些动漫里有过一丝了解。
在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应该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可是在他对这方面有限的认知里,他只知道男生和女生会在一起,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男生呢?
爸爸妈妈又会接受自己吗?还是会被训斥或扫地出门呢?
丁旭升又会怎么想呢?
从一时的脑热里冷静下来后,纪柏暮突然有些害怕,对于未来感到了一丝迷茫和担忧。
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暂时保持现状就可以了吧。
他把今天送来的毯子裹成一团当作抱枕抱着,脑海里浮现出丁旭升的笑脸——那副总是很温柔,很阳光的笑脸。
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朋友,就做朋友有什么不好呢,如果说出来,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就这样吧,纪柏暮又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一幕幕,然后又随之想起了丁旭升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的衣服,透过衣服传递来的温度,衣服上的香味,就像他这个人抱着自己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纪柏暮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发烧了吗这是?”纪柏暮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道。
这天晚上,纪柏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了丁旭升,他亲吻了自己,他的手抚摸着自己,他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在潮湿与粘腻间,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感。
这是一个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少年,所做的第一个美丽而纯真的梦。
隔天一早,听着窗外的哨声,纪柏暮满头黑线地盯着自己的裤子沉默了一阵:“这啥啊……”
这一天,纪柏暮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自己比灵魂还要成熟的身体上了一堂性教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