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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末尾,纪柏暮家里遭了很多变故,先是泠哥的父亲,他那位半途回来大伯欠下了一大笔债后失踪了,那段时间里,爸爸他们都在为了斡旋这件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
而又是这个时候,奶奶原本一直被以为是咳嗽的老毛病被查了出来是肺癌,可偏偏那段时间里无人能够顾及一个孩子的情绪,所以谁都没有告诉纪柏暮,直到奶奶已经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他才被告知,只能陪奶奶走过最后一个星期。
那时的他,感到了一种被深深地背弃的感觉,即使他知道家人们的难处,也始终无法接受他们对自己隐瞒奶奶病情的事情。
回到学校后,因为那张纸条的传闻发酵,使得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和他疏远。
毕竟在传闻中,他可是喜欢上了他们的班长,那个在校内都颇有名气的丁旭升,还似乎去和对方表白了——以一个男生的身份。
而且,他对徐峰动手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他那天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过于骇人,于是关于他的传言也开始越传越离谱。
最终,在许多人的眼中,他变成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一个心理阴暗的疯子,没有人再敢靠近。
与此同时,又像是印证了乔含和徐峰那些人曾经说过的话一样,丁旭升似乎也在避开自己。
从他回到学校以后,丁旭升就再也没有来和他说过一句话,即使他能偶尔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可事实就是,他们之间再没有过一次交谈。
因为这个人,他深陷于患得患失的泥沼里;因为这个人,他被一群人明里暗里地针对;因为这个人,他被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曾经期待过,最起码,丁旭升能私下里来和他说上这么一句话,哪怕一声“对不起”也好,可是始终也没有。
虽然丁旭升的背离,对比起之前的那一切而言似乎不算什么,但却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于是,那些期待变成了憎恨,他彻底封闭了自我,不再与任何人来往,只是一昧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彻底与现实脱节。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那一段时间的记忆要不就是空白,要不就都是阴沉灰暗的色调。
……
记忆的胶卷于光怪陆离中停拨,纪柏暮猛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紧张地喘息着,环顾四周——是自己家在g市那个并不常住的房子,再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沉。
看到这与梦境里截然不同的环境,纪柏暮恍然想起来,他已经从初中毕业快一年了,他也已经离开校园半年之久了。
可那些糟糕的记忆和情绪涌现出来,还是让纪柏暮一瞬间有一些想吐的冲动。
缓了好一阵之后,他的魂才从那种悬空的感觉中慢慢落了下来。
虽然他自从休学回来以后就时常做噩梦,但像今天这样突然如流水电影一般回忆起那些糟心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是因为今天去见了丁旭升吗,纪柏暮心里想道。
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捂出来的热汗,还是因为刚才的那场回忆引起的冷汗。
纪柏暮烦躁地抓了抓头,起身走进房间里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套衣服,然后走进浴室里。
“所以你是不打算回来了?暂时住那边?还要帮忙照顾他?”电话的那一头,赵金钰的语气里充满着迷惑。
跑去见受伤的两年多没说话的前暗恋对象,被人家委托照顾自己,本人还答应了收钱了?这是什么神展开???
赵金钰被巨大的信息量砸得一下子没缓过来,继续问道:“不是,你说他转给你两千块钱,他怎么有的你微信?还有他一个学生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也不太清楚啊。”刚刚洗完澡出来的纪柏暮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道。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上的丁旭升的微信,他和为数不多的朋友联系时一般都更习惯用□□,他的微信基本上都只用来联系自己的家人和发朋友圈。
他翻开手机看了看丁旭升转钱的那个账号主页,完全没有加过这么一号人的印象,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空数据避免卡顿,所以对于曾经可能有过的聊天记录也已经无从考证。
至于那两千块钱,纪柏暮更是毫无头绪。
他对于丁旭升的原生家庭几乎一无所知,但在印象里,丁旭升除了少数必要的穿衣和日用品外,几乎都很朴素,最能体现男生们人傻钱多的篮球鞋也只有并不算多的几双。
而且这个人最开始还一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样子,连吃东西都舍不得买太贵的,当初如果没有自己盯着还没准落下个胃病。
这样一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怎么会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出两千块钱呢?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想到这里纪柏暮突然想起来,对赵金钰问道:“你不是说过你小学时和丁旭升是同校同学过吗?你那时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听到纪柏暮这么一问,赵金钰思索了一阵后恍然道:“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
“我四年级的时候班里曾经转来过一个叫丁尤的有钱小少爷,这个人挺嚣张跋扈的,而且他当时尤其针对的人之中,就有当时在我们隔壁班的丁旭升、陆松和周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姓丁!”
“这么说起来,那个当时针对过你的乔含,其实在小学的时候也和他们几个在一个班里过,而且听说家里也挺有钱的;至于那个陆松,虽然平时比较低调,但好像也不简单的样子,毕竟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保镖一样的周迅。”
“这样吗?”纪柏暮听完沉吟了一阵。
关于乔含和陆松的家庭背景,他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倒是略有耳闻过,但他那时一心不闻窗外事,最早的时候所有心思都围着丁旭升转,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又封闭自我几乎不和任何人有交集,所以也并没有把这些往深处想。
虽然他以前也大概能猜到丁旭升家里的事情不简单,但现在把这些线索结合起来看,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就答应他了?这钱虽然不少,可你也不差这点钱啊?”赵金钰接着问道。
“嗯,”纪柏暮沉默一阵,尔后开口回道,“倒也确实不差这点钱,我大概就是自己想留下来而已。”
“你这、真是的,”隔着上百公里,纪柏暮也几乎能够想象到赵金钰此时头疼的样子,“你之前不是总说,你已经厌恨他不再喜欢他了吗?不是也说了想要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吗?”
“那些话确实不假,我确实讨厌他,也想忘记掉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纪柏暮将擦过头发的毛巾扔在沙发的扶手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是做不到。”
当初自己选择了留在本校,丁旭升选择了去往g市,在初中的毕业季里分道扬镳后,纪柏暮以为自己会慢慢地忘记他,然而熟悉的环境与旁人的话语,却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意。
后来纪柏暮选择了与父母相互争吵伤害,最终得来了休学的机会,本以为这样就能逃避过去,忘掉一切,然而即使是在睡梦里,那些回忆与压力编织的噩梦仍然如影随形地缠着他。
于是最后,在听到丁旭升受伤的消息后,纪柏暮还是来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吗?”纪柏暮把这句话当成笑话说出来,而他也确实没忍住嗤笑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赵金钰一阵沉默,然后道:“算了,你们的恩恩怨怨姻缘纠缠我也不想管了,想趟这浑水你就去吧,明天阿姨要去你们这边的茶场下乡,说是带着我一起去,等看完风景散散心以后我就回去了,懒得管你。”
“嗯嗯,辛苦你白跑一趟啦,下次我来p市再给你赔罪吧。”纪柏暮用有些打趣的语气道。
“你来啊,看我怎么打飞你!”
两人一起笑了笑,赵金钰道:“那我挂了哈,别妨碍我看电影了。”
“等等。”纪柏暮又突然道。
“咋,你还想说啥?”
“那啥,你觉得、给骨折病人做什么吃的比较合适?”
赵金钰:“……”
就这,就这?!还想亲自下厨,好兄弟都没有你给的这待遇!
“自己查,别问我!”赵金钰火冒三丈地挂掉了电话。
纪柏暮:“……”
老赵最近火气重了啊,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她做点酸梅汤带着消消火吧。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口喝干杯子里剩下的水,纪柏暮转身走进这房子里的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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