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页
对于这只不知死活想插入他和魇魅之间的白泽,巫炤起先并没放在心上,只感觉到了来自它身上的巫之血。
妖力虚弱不堪,徒有其表,巫之血之强倒是在如今十分少见——先前顾忌辟邪没杀她,竟然送上门来了。
他脸上浮现出阴鸷的浅笑,血气悄然涌动,手指微动,隔着压覆而去的黑雾,对准了沐星莁。
但那只白泽拼了全力,不要命似的隔开魇魅,刀锋划开黑雾直逼而来,迫使他不得不直面她。
然而就是这样,巫炤才看清了她的样子,还有那把刀的样子。
——他从没有像那样慌乱害怕过。
鬼师浑身晦暗的杀意骤然褪去,仓惶地撤掉所有力道,怔忪着僵在了原地,未闪未避。
直到刀尖刺入咽喉,他心尖一颤,才恍然惊醒。
沐星莁没想到他会忽然收手,怔愣片刻,接着心中警铃大作。
他想做什么?
她不多犹豫转身就跑,妖力激荡,旋即出现在空间裂缝边上。
“慢着!”巫炤急切地仰头唤她,声音发颤。
沐星莁蹙眉,腰身一错,挥刀斜劈而下,冷冽光弧携着疾风朝他压覆而去。
巫炤不得不抬手格挡。
便是这脚步一滞,沐星莁已经穿过空间裂缝,消失不见。
巫炤握紧了拳:“鸤鸠,追上去!”
“什么?!巫炤,那可是空间裂缝——!”鸤鸠差点跳起来。
沐星莁转身时,司危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她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撑起上半身。
乐商……那是乐商吗!
她匆忙看向巫炤,后者正直直盯着空间裂缝消失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冲动。
激动、高兴、伤心、委屈、思念……酸涩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小姑娘几乎要喜极而泣。
她用力爬起来,对巫炤说:“我也要去!”
“你留在阳平,不要轻举妄动。”
交代司危的话音落下,他瞬移消失不见,鸤鸠紧随其后越过空间裂缝。
云过天空,金色裂隙无影无踪。司危望着风平浪静的天空,愤愤一跺脚,然后愣了片刻,忽得笑起来。
“云无月——!”
北洛惊惶坐起,入目是一片白茫霜雪。
他喘息未定,扶住额头闭了闭眼,云无月被伤的一幕在眼前重现。
一股憋闷、恼怒或是什么别的情绪揪住心脏,直冲脑际,北洛深呼吸,耷下手,抬头打量四周。
这是一片稀松的树林,浅河从中间横穿而过,被白霜覆盖,四下寂静得像是尘封了千百年。一只小鹿的虚影在霜草间跳跃远去,转眼消失不见。
北洛压下心中纷乱,站起身。
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岑缨和他分开了,这里恐怕不是人界,得先找到岑缨。
还没走出两步,三只浑身覆盖冰霜的下等魔拦住了去路,北洛拔剑迎战。
先前在崖边,他情急之下使出空间之力,妖力像忽然打破了某种禁锢,在他体内流转。如同河流上游泄闸,河水瞬间填入曾经干涸的河床,奔涌而去。
金色的光焰在左臂上流泻而出,北洛裂空逼近三只下等魔,将它们尽数斩杀。
这里不仅有魔,还有一种善于伪装成普通水晶的妖兽,空中悬浮着大小不一的冰晶。北洛急切寻到岑缨,并不恋战,一路向前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处凸起的岩石后面瞧见了那抹橙粉色的身影。
少女倒在地上,似乎不省人事,一只下等魔慢慢逼近,已经对她扬起利爪。
剑光闪过,冽魂碎成一片雪雾。
北洛收剑,蹲下身检查岑缨的情况。
“岑缨。”他小心地托住头和肩膀,将她上半身抬起来。
少女悠悠醒转,“……北洛……”
挪动她靠在身后的岩石上,北洛掏出一粒药,“来,把伤药咽下去。”
岑缨:“嗯……”
少女看起来没有外伤,精神却不太好。北洛问:“觉得哪里不舒服?”
“还好……没有哪里特别疼,都是轻伤吧,只不过有些头晕……”她声音有些发虚,扯开浅浅的笑,“别担心。老师总说我壮得像头牛,我不会有事的。”
“这是……哪儿?”
“也许已经不在人界,得探查一番。”北洛问,“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嗯……我在湖边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忽然出现,她说她叫司危,来杀我……云无月和她打了起来。”然后岑缨就不知道再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是昏过去了……云无月呢?”
北洛一梗。
喘不上气的灼闷感再次袭来,他抿了抿唇,喉间有些涩然。
片刻,他沉声开口:“我们要先离开这里,然后去找她。”
“那现在就走?”北洛的沉默让岑缨忽然意识到也许云无月受了伤,她挣扎着起身,“我感觉好多了。”
“再休息两三个时辰。”北洛按住她,“我来生火,会暖和一些。”
岑缨:“可是——”
“欲速则不达。依你现在的状况,着急行动的话,一刻之内还是得停下。”
“……好,我知道了。”岑缨点头,“那我躺一会儿,争取多恢复点体力。”
北洛从旁边砍了一些树枝,拾来石头架起火堆。暖橘色的火焰在霜雪中发热,驱散周围一小片寒意。岑缨掏出避风斗篷穿上,侧躺着闭目休息,北洛脊背笔挺地坐在一旁。
周围安静地连河水似乎都不流动,他却觉得心绪乱作一团。自责、恼怒的情绪如同牛毛细针,细细密密地让他难受。
蜃珠光线幽黯,渗出一缕黑雾,昭示着它主人的受伤。
北洛望着它慢慢升到半空。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他牵心挂肠的声音:“……北洛。”
他猛地弹起,回头看过去。
一抹高挑的紫色身影正向他们走过来。
“云无月?!”他快步跑过去,在她面前停下,上下查看一番,急切问,“你怎么样?”
云无月看一眼远处的岑缨,发现她无恙后,稍稍放心,然后对北洛摇头:“暂无大碍。”
亲眼看到她,听到她这句话,北洛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心弦松下一半,竟让他有些后怕的脱力感。
他深呼吸,平复心情,“你的伤如何?”
“不算很重。”
她回头望向别处,似乎在担心其他的事,“沐星莁后来出现挡住了巫炤,我有点担心她。”
“她和巫炤有什么渊源吗?”北洛忽然问,“先前我们听那个鬼魂说到巫炤,你一直在看她。”
“她……”
云无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对北洛说这其中可有可无的关联。
毕竟世上有很多巧合,即便千年之后有一个人和千年前的某人长得很像,也未必就有什么关系。
何况沐星莁确实不知道巫炤此人。
初见沐星莁之时,云无月有过一些惊诧,因为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之外,她和当年所见的乐商长得一模一样。但随着两妖相认相知,她所认识的沐星莁就只是沐星莁,漫长的时光过去,这件事不足以注目。
此次来到人间,机缘巧合误入了巫炤的墓,她才忽然想起这一茬。
就在她沉吟之时,不远处闪现水绿的光雾,沐星莁凭空出现,脚下一软,忙用刀撑地稳住,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死死按住胸腹崩开的伤口。
湿濡透过布料大面积浸开,撕裂的疼痛一股股传来,她狠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朝那三人走过去。
岑缨看见了她,倒吸一口气,忙迎上去:“沐星莁!”
北洛和云无月闻声齐齐望过去,不由皆是一愣。北洛忍不住皱紧眉头,两妖快步过去扶住她。
“多谢。”她收起刀,任北洛和云无月搀她到火堆边坐下。
她胸腹处渗出大面积的鲜血,把衣服浸得湿黏温热,有些顺着指缝流出来,断断续续滴了一路。
岑缨被这看起来非常严重的伤势吓到了,小心翼翼不敢触碰她。看她这般神色,沐星莁浅笑着安慰:“不妨事的,只是看着吓人。”
北洛皱紧眉头:“是巫炤伤的?”
“并非。”她移开按在伤口上的手,神情淡淡,看起来对自己的伤势并不特别在意,“只是旧伤崩开了。”
不过这次之后需要回一趟天鹿城再找晴雪要一份药了。
沐星莁在内心捂脸。
完了,才刚给晴雪姑娘保证绝对不会再乱来……已经可以想象出到时候晴雪会是什么阴沉表情了。
北洛一直知道她是来人间养伤且不能动手,但亲眼看了伤势时,还是暗暗心惊,“什么样的伤药管用?”
“这是魔气侵蚀伤口难以愈合,一般伤药没什么用处。”沐星莁说,“如果你还有栎津草的话可以给我。”那可以让伤口暂时愈合一点。
北洛忙把身上仅剩的几棵栎津草全掏出来给她。
因为魔气难以清除,沐星莁身上的伤已经迁延反复了五年。长此下去,即便她当初的伤远没有玄戈重,最终结局恐怕也会和玄戈相差无几。
她毕竟不同于辟邪王,有重大的责任和大阵消耗压在身上,因此趁着还能救,沐星莁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晴雪姑娘为她准备了一种药。
——不过根据这次在人间短短的几天经历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种药的药效极猛,会让调动全身的妖力都去对抗伤口的魔气,因此在伤彻底好之前,她不能动武,不能多用妖力,最好找个灵气充盈的人界洞天卧着。
而一旦用了妖力,魔气乍失压制,会反噬到她,伤口便会像现在这样崩开,可谓“苦苦养伤五年,一夜回解放前”。
云无月曾经见过她的伤口,也知道晴雪姑娘给她的药吃完之后再强行动武会有什么后果。她不太赞成沐星莁出手挡住巫炤。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沐星莁像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